【无双/复问】孤灯灭（二）
CHAPTER 2: 造梦者
在李问反复梦见的梦里，他抱着画板站在人群中心。
“这孩子画的真像，看一眼就能记住，了不起。”
“有出息，会有大出息！”
模糊的面孔，嘈杂的声音，夸赞与挖苦，赏识与厌弃——
“这么多年一点进步也没有，唉，趁早别画了。”
“相信我，你没天分的，白浪费时间，走吧走吧。”
能走去哪里？
李问找了个角落，坐下，继续画。
“创造是探索未来，复制是记录过去，各有各的价值。能做到极致，都可以称作‘艺术’。”
独行的日子里，他不懈的努力就是为了这句话，为了遇见说出这句话的人，能肯定他存在意义的人。
“当我拍档怎么样？”
“好。”没有迟疑，他握紧了那只手。
梦已醒，他要走向现实，现实中，有人给予他展示的天地。
“我们一起，干一票大的！”
“我捧你做主角！”
主角吗，不好，我不喜欢主角。
我想当编剧：人物怎么出场，说什么台词，脸上浮现的神情是喜是悲——
他沉迷于构想中欲癫欲狂，浑身一颤，一双手拍拍他的肩头：“这么大个人，睡觉还踢被子。”
“今天去哪里，什么安排？”李问揉着鼻梁，捻捻眉心，架上眼镜。
“四处看看咯，人生地不熟的。”吴复生拨拉着落地的窗帘，屋子里忽明忽暗。
李问摸索着点燃一根烟，“你不是一向都很有计划吗？”
“赌场里的老千，也不会一直按套路出牌。”
烟抽了大半，烟灰挂在那儿也不掉，红光一点时隐时现，李问最近很喜欢这样发呆的感觉：什么都听在耳朵里，却不往心里去；什么都看在眼里，却不肯多想。
“听说你最近买了栋大宅，要收山啊？金盆洗手，浪子回头？”
“正事不上心，比狗鼻子还灵，你听谁说的？”
“哼，你抓个人头问一下不就知道。”
“你们这些人，‘话多命不长’没听过么？”
“我可没觉得自己能善始善终，活一天赚一天。”李问掐灭烟蒂，扯开左边的窗帘，扭头对上吴复生的脸：“现在走到街上喊一句‘我是画家’，你猜多久那些警察会上门？分分钟啊，我们见不得光的。”
“见不得光？”
“嗯。”一直站在太阳、光明、温暖的对立面。
“阿问，你错了，光不一定来自太阳。”吴复生伸手拽开另一半窗帘，堆起笑意：“上帝说要有光，我就是光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