【佛八】卜算子（十三）
（十三）
一听这话，那人（权且这样称呼他）稍平静了些，自恍惚中恢复些许神智，眼神聚焦，上下打量一番，向着张启山冷冷询问道：“不知阁下是哪门哪派。”
“无名无门无派。”张启山面不改色。
“佛爷，咱们老九门在长沙城……”副官一急，秃了嘴，忽觉不妥正欲改口，却不想已被那人听了去。
“老九门？未曾耳闻。”那人兀自咂摸，语气将信将疑，一时听不出喜怒。
副官松了口气：没听过好，无冤无仇，非友非敌，可别再横生枝节。
趁着对面的人走神，副官忙凑近了低声耳语：“佛爷，这里没戏，咱们还是去别处寻八爷吧。”
“嗯，事不宜迟。”那线索明明指向此地，怎么忽然地断了？张启山百思不得其解，但现在找人最是关键，不宜盘桓此地多做耽搁。
二人正欲继续前行，谁知身后一声轻喝，让他俩迈出的步子又收了回来：
“慢着！谁准你们擅自离开。”
“呃，本是我们唐突，惊扰了前辈，便就此告辞。”
“前辈？呵，倒还知道点礼数规矩。我和你们一道。”
“我们是要寻人，恐怕会拖累前辈。”
“我也寻人，何累之有！”
副官还想再推辞，却瞥见张启山摆手示意，只得噤声不再反驳。
“既然都是寻人，人多总归热闹些，也好互相照应，在下张启山，这位是我的副官…”
“你们姓甚名谁的，与我有何关系？”说罢，朝着一处洞穴走去。
张启山一时竟不知如何作答，副官眨巴眨巴眼睛，冷不丁嘀咕了一句——
“哟，这怼人的语气也和八爷挺像的。”
“不，千万不能像！”张启山心下一惊，齐家少爷独一无二，不应被任何人替代，而且三魂七魄一魂不可多，一魄不可少！
他不知道为何心里会涌起如此不安的感觉，冥冥之中他被引来此地，满心期待不仅变作空欢喜一场，那陌生而熟悉的面孔更令人诧异惶恐，仿佛有了眼前人，心里人就会自此消失不见。
“佛爷，你可不能不管老八，我孤零零守着个小院，跟王宝钏苦守寒窑有一比。”
“胡说八道，我又不是那薛平贵，吃你的橘子看你的戏，别净想些有的没的！”
“您不愿当薛平贵，但保不准有代战公主千里招良婿，一朝拜驸马呀。您瞅着是台上热闹、出将入相，老八看着却觉得于心戚戚，眼下正是同一番光景。”
回想起来，北平一行竟是一语成谶！
他信他，却又不信他的“神神叨叨”；他不信命，却被命运反捉弄于股掌间。
真个是：
“似是久别重逢，
犹恐失之梦中。
岂料蓬山此去，
又隔暮云千重。”